第18章 第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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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第十八章
太宰治很難說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，尤其當他看著林予從天臺掉下去的時候。
從某個角度來說，林予做出了他一直想做卻沒能做成的事——雖然這並不是他的本願。那一瞬間，太宰治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嫉妒，嫉妒林予竟然比自己先一步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，但更多的，還是嫉妒那個人竟然可以和他的少年一同墜落。
就算是殉情，那殉情的對象也該是自己才對。
正當他準備跟著跳下去的時候，他的面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大片白光，那片白光漸漸籠罩了他們所有人，也籠罩了整個城市，讓他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直到再睜眼，他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昨天的這個時候。
這是……時間回溯麽？
太宰治是一個極聰明的人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林予的異能，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林予用這個能力，而且這個能力太變態了，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。
總之他需要做點什麽，來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。
他先是問了手下林予的位置，得知他還是和昨天一樣在森鷗外的辦公室匯報工作，這才放了點心。接著他迅速處理完手上的工作，然後去找了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，有意無意地試探“今天”發生的事情，然而事實證明，他們都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。
所以時間回溯是會清除別人的記憶麽？因為自己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，所以即使更改時間把自己送回了過去，也不能像別人那樣清除自己的記憶。
這樣一來，他就可以確定這是某個人的異能，而不是某種超自然現象了。
之後他又去見了林予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“今天”發生的事，他去見林予的時候竟然難得生出了些許緊張的情緒，他怕少年沒有回來，他怕他的少年永遠地留在了那個時間。
所以他難得沒有向往常一樣翻窗，或者直接開他的門鎖，而是用了最普通的敲門表示自己的到來。
如果他在家的話，一定會來給自己開門的吧。
幸好，他敲了沒一會兒，門就開了。
少年似乎剛才在睡覺，開門的時候頭發還有些亂糟糟地炸毛，看見他的時候似乎是楞了一下，但還是把他迎了進去。
“小予，中午好啊~”他像往常一樣一個飛撲抱住了林予，少年在他懷中的觸感是真實的，呼吸是真實的，心跳也是真實的。
太宰治突然就打消了先前的念頭，這樣鮮活明亮的少年，就應該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，任何人都不能帶走他的生命，包括自己。
——
雖然太宰治突然來自己這裏，讓林予有些意外，但是事實上他只是在自己這裏待了一會兒，然後就離開了，林予也沒有多想。
時間再次來到了第二天。
所有的事情走向都和之前一樣，包括太宰說的話，包括他們去找織田作之助以及之後的那番爭論。
唯一不同的是——
“我們去吃飯吧，你們有什麽想吃的嗎？”
“去吃咖喱怎麽樣？”織田作像上一次一樣提議道。
“好啊。”趕在太宰治之前，林予搶先一步應了下來。
“哇——”太宰一下子叫了起來，“你們是什麽時候達成一致的！都不告訴我！”
接著他又扁起了嘴：“可是我不想吃咖喱嘛……我這幾天天天被迫吃咖喱飯，吃到我現在看到它都渾身不舒服。”
織田作之助：“這樣嗎？那我們換個別的吧，太宰你想吃什麽？”
“吃火鍋吧！我們三個再加上安吾一起~剛好讓他開車！”太宰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，像是想到了什麽極好的主意。
林予卻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了他。
明明上一次吃火鍋的主意是自己提的，太宰只是表達了讚同，但是這一次卻主動提了出來。
是巧合嗎？還是說……他其實記得上一次發生的事情？
“火鍋啊，我覺得可以，林呢？”織田作之助問他。
“啊……”說實話，林予有點猶豫，因為他已經吃過一次火鍋了，所以短時間內並不是很想吃。但是看著太宰治的星星眼，林予又猶豫了。
說不定太宰只是單純想吃火鍋呢？他們平時也難得去一次中華街，他實在不想辜負太宰的期望。
“好吧，那我們就去吃火鍋。走！去叫安吾！”
他們去找安吾的時候做了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事，雖然阪口安吾可能對他們的惡作劇習以為常，但是這並不能就此消磨他們捉弄阪口安吾的興趣。
於是四個人又像上一次那樣坐著阪口安吾的車來到了中華街，然後來到了同一家火鍋店，坐到了同一個位置上。
當然，這次林予點了和上一次不一樣的菜。
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太宰治突然說要去洗手間然後離席了，過了好久都沒有回來。
“他不會突然心血來潮覺得溺死在馬桶裏也不錯於是自殺去了吧？”林予突然想到了這麽一種可能，於是說了出來，
阪口安吾一臉冷漠：“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麽惡心的話題。”
林予聳了聳肩，說：“總之我去找一下他吧，你們先吃。”
說完林予也離開了座位。
他先是去了一趟這邊的廁所，理所當然地沒有發現太宰治。他想了想，轉身去了上一次的那個天臺。
他這次還沒到天臺門口，就聽見了那個青年和太宰治的聲音。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！”這是那個青年的聲音，聽起來似乎有些憤怒。
“我沒什麽意思，只是想來幫你一下。”太宰治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聽見的不太一樣，具體說來就是更加冷淡一些，有點接近於林予剛認識他時候的語氣，同時又帶了點微諷的笑意，“你看，這棟樓也沒有多高對吧，大概也就十幾米的樣子，而且下面還有別的建築，甚至還有些棚頂。所以就算你跳下去了，你也不一定就會死，更有可能的是缺胳膊斷腿，或者下身癱瘓，下半輩子直接在輪椅甚至是床上度過。相信我，你不會想要那樣的生活的。”
“但是我不一樣，如果你想，我可以直接對你開上幾槍，我保證能讓你迅速地步入死亡，不會有太多的痛苦，更不用擔心下半輩子可能躺在床上。怎麽樣？要不要考慮一下？”
“不要用你那把破玩具槍來嚇唬我，小鬼！信不信我真的跳下去！”青年的聲音多了點煩躁，同時往後又退了幾步。
“玩具槍嗎？”太宰治低聲重覆了一遍，然後“哢噠”一聲上了膛，“那你要試試嗎？”
青年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少年是認真的，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。
青年的臉色和語氣明顯慌亂了起來：“我跟你之前沒見過面吧？你為什麽想殺我？”
太宰治似乎輕笑了一聲：“怎麽這麽說呢，我明明是在幫你完成你的願望啊，既然你不敢跳，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。”
“從這裏跳下去，還是讓我殺了你，選一個？”
“瘋子……你就是個瘋子！”青年開始氣急敗壞起來，他現在明顯前後兩難了起來，回去也不是，跳下去也不是。
“承認吧，你就是一個連死都不敢的膽小鬼罷了。”太宰治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，不過這一次，他的語氣裏滿是嘲諷的意味。
“不然……還是讓我來替你結束生命好了。”
說著他就要開槍。
“太宰，”林予就是在這時候走了出來，成功讓太宰治停下了手裏的動作。
“小予？”太宰治有些驚訝地看著林予，“你怎麽來了。”
“因為你已經出來很久了，一直沒有回去，所以我來看看你。”林予聲音平靜，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太宰治正拿著槍指著一個人那般。
說實話，林予並不是為了救那個人才出來的，他不是聖母，不會對想要殺了自己的人心懷仁慈。他只是覺得……太宰治現在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。
“因為你說是要去洗手間，結果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，我擔心你是不是找了個馬桶自殺了，所以就過來看看。”
“咦？你是說用馬桶窒息嗎？聽起來不錯，下次可以試試看？”太宰治歪了歪頭，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。
他這樣子還挺可愛的，如果忽略掉那只舉著槍的手的話。
“……不要了吧，馬桶太臟了。”林予想也不想地替他拒絕。
“好吧，那下次換一個。”太宰治考慮了一下，答應了。
那名青年被他倆的互動看傻了，雖然他很想吐槽一句“可是這裏也不是洗手間啊，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”，可是因為太宰治的手還一直穩穩當當地舉著並且對準了他，讓他完全不敢說話。
接著，他似乎看清了林予的臉，他先是楞了一下，然後叫出了他的名字：“你是……林予？”
“是我。”林予點頭。
“你還記得我嗎？！我是生山良三，之前是和你一起在羊共事過的！”那個青年突然大聲叫了起來，同時目光轉向了太宰治，臉上帶了些驚懼，“你旁邊那個人……他是個瘋子！他想殺了我！”
於是林予又把目光轉回太宰治身上，發現對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，於是拍了拍他的手：“你先把槍放下吧，舉這麽久不累嗎？”
“你說的對，好累哦。”太宰治扁了扁嘴，說著把上了膛的槍恢覆原狀，然後收了起來。
然而還沒等生山良三松一口氣，林予就接著說道：“你說他想殺你——可一開始不是你自己主動站到那上面去的嗎？難道不是你自己想要自殺嗎？”
“……我現在不想死了！”生山良三被林予梗了一下，然後惡聲惡氣地說道。
林予：“哦，你好善變哦。”
生山良三的表情扭曲了一下，他這樣就叫善變了嗎？
“既然你不想死了的話，就從那邊上下來唄。”林予看著他說道。
“我不下去！誰知道你旁邊那個人會不會突然對著我開槍！”生山良三說著，眼睛轉了一下，“而且我腿軟了下不去。林……不然你過來一下，把我扶下去吧？”
“然後再讓你把我從上面推下去嗎？”林予雙臂環胸，用看戲一樣的眼神看著他。
“你！你怎麽……”生山良三被林予嚇了一跳，臉色都白了起來，一副心事被揭穿的樣子，連站都站不穩，眼看著就要翻下去。
林予這次因為註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緣故，見狀立馬對他使用了時間暫停，於是他整個人就要掉不掉地卡在半空中，忽略危險的情況，看起來還有幾分滑稽。
“太宰——”林予招呼了一下他，然後跑上去把生山良三往回拉。
“你要救他嗎？”太宰治跟在他身後，慢吞吞地問道。
“唔……倒也不是，就是想嚇一下他。”林予說著，把生山良三換了一下姿勢，從天臺邊緣找了根繩子，給他綁上，然後把他上半身懸掛在天臺外面，
接著他解開了時間暫停。
生山良三回過神，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，正處在一個上半身懸空的狀態，而原本在天臺入口處的那兩個人，卻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自己面前。
他明明記得，自己上一秒還是馬上就要掉下去的狀態，怎麽現在……
他一瞬間甚至以為這兩個人是要來救自己的，但是很明顯，這兩個人並沒有想要拉自己上去的想法。
因為他感覺到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綁住了，整個人動彈不得，並且上半身還探出了天臺，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你們對我幹了什麽？”生山良三驚恐地叫了起來。
“你不是想跳下去嗎？還想拉我一起下去，所以我這不是給你提前感受一下。”林予說著，扯了扯那根系緊的繩子，“如果我把這邊松掉，你立馬就會掉下去。怎麽樣？要不要試試？”
林予的語氣很平靜，就好像在說“要不要一起玩個游戲”一樣，而正是這種語氣，讓生山良三止不住地更加驚恐了起來。
他是正面朝下被綁著的，從他的視角，能夠非常清楚地看到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群，但是由於高度的問題，那些人在他眼裏都變得如同螞蟻一般渺小。就連原本輕輕拂過面頰的微風，此刻仿佛也能帶動繩索的晃動，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去。
如果從這裏掉下去的話，一定會摔成肉醬的吧……
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升起如此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，原本他就是憑著一腔沖動站到了這裏，想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生命，但是如此被人強迫著近距離接觸死亡，他又不可控制地害怕了起來。
這兩個人太危險了……如果他出聲喊人的話，會不會……
“如果你想叫人的話，我們會立馬把這個繩子放掉的哦~然後你就會……‘砰’的一下掉下去。”太宰治涼颼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，像是猜透了他心裏想的話那樣說道。
“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？”生山良三的聲音顫抖起來，聽起來像是在崩潰的邊緣。
“我有個問題，你如實回答了，我們就把你拉回來。”林予在旁邊說道。
“你問！你問！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！”
“為什麽你想自殺，還要帶著我一起？別跟我說你一個人死害怕，想找個人陪你。”林予這時候還不忘吐槽重任，這讓一旁的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“因為……因為……”生山良三沈默了半晌，終於說出了真實的內心想法。
“當年你和中也離開羊以後，羊的勢力和地位就急速下降，不管什麽人都可以來摻一腳，都可以來欺負我們，導致羊過了沒多久就解散了。從那以後我就無處可去，本來想著找點糊口的工作，但是什麽工作都幹不長久就會被辭退……而且我因為一些事情還背上了大額的債務。實在是走投無路，所以才想著幹脆死了算了。”
“然後我就看到了你……聽說你和中也當年離開羊是加入了港口mafia。呵，脫離了我們這個小小的組織，加入了真正的mafia，很得意吧？很光鮮亮麗吧？和我這個生活在陰溝裏的人真是完全不一樣啊。可是憑什麽你就能那麽舒舒服服的，我的人生就處處都不如意！而且如果不是你和中也離開了，羊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解散，我又怎麽會陷入這麽失敗的人生中去！所以這一切都怪你們兩個！是你們造成了我今天的悲慘處境！”
他越說越激動，甚至差點忘了自己半個身子還掛在半空中，直到一陣冷風吹過，他才猛然冷靜過來，原本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立刻慘白了下來。
他剛剛竟然當著正主的面說了這麽多壞話，他一定會死的吧？
林予聽他說完這麽多話，沈默了半晌，心想還好中也不在這裏，不然聽了這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呢。
“首先，我要糾正你一下，”林予並沒有收回綁著生山良三的繩子，但是也沒有解開繩子讓他掉下去，而是維持著原樣跟他說話，“你現在人生這麽失敗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好吧，是你自己身無長物，沒有賴以求生的技能，所以才會不管找什麽工作都很快被辭退的好嗎？雖然我確實是異能者並且因此受到了優待，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普通人比較多吧，普通人也都是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，並不是說只有異能者能出人頭地。只要你努力，還是有很多你能做到的事情的。”
“其次，你說羊的解散是因為我跟中也？那你知不知道羊的成員到了成年就要離開羊這件事？就算我跟中也那時候不走，過了兩年還是要走的。羊之所以解散就是因為你們太依賴中也了，一旦沒了他們，你們就什麽都不會做，這些年一直都是中也在保護你們，在給你們犯的錯擦屁股，所以你們才會產生一種‘不管做了什麽都沒關系，因為中也會保護我們’的錯覺。那你們有沒有想過，如果中也走了，羊會面臨什麽樣的處境？現在他只是比原本的時間更早地離開了而已。就算他是到成年才離開的羊，到時候的羊還是會面臨跟現在一樣的情況，最終也還是只有解散這一種結局。”
“最後，”林予伸手抓了抓頭發，有些煩躁地開口，“你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當mafia很輕松很舒服很光鮮亮麗的啊？我當初就是被現任首領給騙進來的，說什麽不會有很多任務，說什麽錢多事少離家近，實際上天天讓我當社畜，從早忙到晚，坐都沒時間坐！還不如在羊的時候可以有空摸魚。還有你旁邊這位，更慘，他天天在槍林彈雨裏面混，一不留神就會沒命，你看看他身上的這些繃帶，全部都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受的。總之當mafia根本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，還不如出去找個班上！”
林予越說越激動，恨不得把森鷗外拖出來大罵八百遍，直接把還在綁著的生山良三給聽傻了。
“……我錯了？”他有些不確定地道歉。
“自信點，把問號去掉。”林予說著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直接把人拍得晃了兩下。
“我錯了我錯了！你把我拉上去吧！”生山良三嚇得連忙大叫。
“嗯，認錯態度良好。太宰，我們把他拉上去吧？”林予說著，轉頭詢問太宰治的意見。
“我當然是以你的意見為主。”太宰治聳了聳肩，跟著林予一起把生山良三給拉了回來。
不過，他們並沒有就此解開生山良三的身上的繩子，而是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。“你就在這裏反省一下，等過幾個小時會有人來給你松綁，或者你靈活一點也可以自己解開。”
說完，林予蹲下身，再次伸手拍了拍生山良三的肩膀，卻在下一秒突然變了臉色，語氣也冷了下來：“但是如果你下一次還想對我做點什麽，我不介意真的把你從這上面扔下去。”
“不會的不會的！絕對不會有下次了！”
“好了，太宰，我們走吧。”林予站起身，拍了拍手，起身離開了。
下樓的路上，太宰治還是忍不住問：“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？”
林予不答反問：“你想殺他，是因為他把我推下去過嗎？”
“小予果然記得上一輪發生的事啊。”太宰治聞言笑了起來，“所以，這也是小予的異能嗎？”
“嗯。”林予點頭，也跟著笑了起來，“果然太宰的異能才是最大的bug啊，什麽事都瞞不過你。”
“我原本還以為只有我自己回來了，我還很擔心你呢，想著要幫你報仇什麽的。”太宰治說著扁了扁嘴，像是在撒嬌一樣。
林予向來對撒嬌的太宰治沒有抵抗力，伸手抱了一下太宰治，小聲說道：“其實我可以自己解決的啦，就像這次這樣。”
“你說什麽？”太宰假裝沒有聽見的樣子。
“我說——”林予加大了音量，還拖長了音調，卻在下一秒語氣變得輕快起來，“非常感謝你幫我報仇~太宰君~可以了嗎？”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太宰治滿意地點頭。
兩人下樓的時候，林予忍不住問了太宰治一個問題：“太宰，你為什麽會選擇當一個mafia？”
太宰治沈思了片刻，答道：“大概是因為……這是我能接觸到的，離死亡最近的方式了吧。”
雖然他現在因為林予的阻攔，自殺的次數少了很多。當然也是因為林予，他覺得，原本百無聊賴的生活似乎多了一絲生氣。
他有那麽一點……想要活下去了。
那個半透明的屏幕又一次顯示了出來。
可攻略目標人物：太宰治當前好感度：75
“那你會不會有那麽一天，決定不當mafia呢？”
林予記得，游戲裏的太宰治之所以離開港口mafia，是因為織田作之助的死亡，他在臨死之前讓太宰治“到救人的一方去”，這才讓太宰治“改邪歸正”。
但是既然他來了，那肯定不能讓織田作按照劇情裏那樣死掉，但是這樣的話，太宰要怎麽辦呢？
“不知道啊，說不定我會厭倦這一種生活，就會離開了。也說不定我在離開之前就能順從心意地死掉呢。”太宰治聳了聳肩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。
“那……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，我想離開這裏，你會跟我一起走嗎？”
“我當然是跟小予一起啦~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，如果你不想留在港口mafia的話，我也會跟你一起走的。當然，我的夢想還是可以跟小予一起殉情啦~我跟你講！上一輪我看著他跟你一起掉下去的時候，真的超嫉妒的啦——”
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林予一個暴栗打在腦袋上：“殉什麽情啊！我可不想那麽早死！你也不行！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——”
等到兩個人磨磨蹭蹭終於回到了火鍋店的時候，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。一見到兩人回來，阪口安吾就忍不住抱怨到：“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啊？怎麽那麽久了才回來，給你們打電話也沒有人接。我們還以為你們是不想買單所以提前溜掉了。要是你們再晚回來一分鐘，我和織田作就開車回去了。”
織田作之助也跟著點頭：“你們這趟出去得有一個小時了吧？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啊……”林予連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，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靜音了，上面還有十幾個阪口安吾的未接來電。
林予一下子心虛了不少，但他還是指著一旁的太宰治，面不改色地扯謊：
“因為這家夥剛剛上廁所的時候掉坑裏了，為了把他撈出來我們廢了很大功夫，最後還求助了工作人員才把他從裏面撈出來，不然他就真的要在廁所窒息而死了。”
明明是很拙劣的謊言，但是織田作之助竟然真的相信了：“那還真是倒黴啊。”
阪口安吾震驚：“為什麽連這種話織田作你都會相信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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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宰治很難說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，尤其當他看著林予從天臺掉下去的時候。
從某個角度來說，林予做出了他一直想做卻沒能做成的事——雖然這並不是他的本願。那一瞬間，太宰治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嫉妒，嫉妒林予竟然比自己先一步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，但更多的，還是嫉妒那個人竟然可以和他的少年一同墜落。
就算是殉情，那殉情的對象也該是自己才對。
正當他準備跟著跳下去的時候，他的面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大片白光，那片白光漸漸籠罩了他們所有人，也籠罩了整個城市，讓他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直到再睜眼，他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昨天的這個時候。
這是……時間回溯麽？
太宰治是一個極聰明的人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林予的異能，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林予用這個能力，而且這個能力太變態了，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。
總之他需要做點什麽，來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。
他先是問了手下林予的位置，得知他還是和昨天一樣在森鷗外的辦公室匯報工作，這才放了點心。接著他迅速處理完手上的工作，然後去找了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，有意無意地試探“今天”發生的事情，然而事實證明，他們都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。
所以時間回溯是會清除別人的記憶麽？因為自己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，所以即使更改時間把自己送回了過去，也不能像別人那樣清除自己的記憶。
這樣一來，他就可以確定這是某個人的異能，而不是某種超自然現象了。
之後他又去見了林予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“今天”發生的事，他去見林予的時候竟然難得生出了些許緊張的情緒，他怕少年沒有回來，他怕他的少年永遠地留在了那個時間。
所以他難得沒有向往常一樣翻窗，或者直接開他的門鎖，而是用了最普通的敲門表示自己的到來。
如果他在家的話，一定會來給自己開門的吧。
幸好，他敲了沒一會兒，門就開了。
少年似乎剛才在睡覺，開門的時候頭發還有些亂糟糟地炸毛，看見他的時候似乎是楞了一下，但還是把他迎了進去。
“小予，中午好啊~”他像往常一樣一個飛撲抱住了林予，少年在他懷中的觸感是真實的，呼吸是真實的，心跳也是真實的。
太宰治突然就打消了先前的念頭，這樣鮮活明亮的少年，就應該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，任何人都不能帶走他的生命，包括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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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太宰治突然來自己這裏，讓林予有些意外，但是事實上他只是在自己這裏待了一會兒，然後就離開了，林予也沒有多想。
時間再次來到了第二天。
所有的事情走向都和之前一樣，包括太宰說的話，包括他們去找織田作之助以及之後的那番爭論。
唯一不同的是——
“我們去吃飯吧，你們有什麽想吃的嗎？”
“去吃咖喱怎麽樣？”織田作像上一次一樣提議道。
“好啊。”趕在太宰治之前，林予搶先一步應了下來。
“哇——”太宰一下子叫了起來，“你們是什麽時候達成一致的！都不告訴我！”
接著他又扁起了嘴：“可是我不想吃咖喱嘛……我這幾天天天被迫吃咖喱飯，吃到我現在看到它都渾身不舒服。”
織田作之助：“這樣嗎？那我們換個別的吧，太宰你想吃什麽？”
“吃火鍋吧！我們三個再加上安吾一起~剛好讓他開車！”太宰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，像是想到了什麽極好的主意。
林予卻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了他。
明明上一次吃火鍋的主意是自己提的，太宰只是表達了讚同，但是這一次卻主動提了出來。
是巧合嗎？還是說……他其實記得上一次發生的事情？
“火鍋啊，我覺得可以，林呢？”織田作之助問他。
“啊……”說實話，林予有點猶豫，因為他已經吃過一次火鍋了，所以短時間內並不是很想吃。但是看著太宰治的星星眼，林予又猶豫了。
說不定太宰只是單純想吃火鍋呢？他們平時也難得去一次中華街，他實在不想辜負太宰的期望。
“好吧，那我們就去吃火鍋。走！去叫安吾！”
他們去找安吾的時候做了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事，雖然阪口安吾可能對他們的惡作劇習以為常，但是這並不能就此消磨他們捉弄阪口安吾的興趣。
於是四個人又像上一次那樣坐著阪口安吾的車來到了中華街，然後來到了同一家火鍋店，坐到了同一個位置上。
當然，這次林予點了和上一次不一樣的菜。
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太宰治突然說要去洗手間然後離席了，過了好久都沒有回來。
“他不會突然心血來潮覺得溺死在馬桶裏也不錯於是自殺去了吧？”林予突然想到了這麽一種可能，於是說了出來，
阪口安吾一臉冷漠：“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麽惡心的話題。”
林予聳了聳肩，說：“總之我去找一下他吧，你們先吃。”
說完林予也離開了座位。
他先是去了一趟這邊的廁所，理所當然地沒有發現太宰治。他想了想，轉身去了上一次的那個天臺。
他這次還沒到天臺門口，就聽見了那個青年和太宰治的聲音。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！”這是那個青年的聲音，聽起來似乎有些憤怒。
“我沒什麽意思，只是想來幫你一下。”太宰治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聽見的不太一樣，具體說來就是更加冷淡一些，有點接近於林予剛認識他時候的語氣，同時又帶了點微諷的笑意，“你看，這棟樓也沒有多高對吧，大概也就十幾米的樣子，而且下面還有別的建築，甚至還有些棚頂。所以就算你跳下去了，你也不一定就會死，更有可能的是缺胳膊斷腿，或者下身癱瘓，下半輩子直接在輪椅甚至是床上度過。相信我，你不會想要那樣的生活的。”
“但是我不一樣，如果你想，我可以直接對你開上幾槍，我保證能讓你迅速地步入死亡，不會有太多的痛苦，更不用擔心下半輩子可能躺在床上。怎麽樣？要不要考慮一下？”
“不要用你那把破玩具槍來嚇唬我，小鬼！信不信我真的跳下去！”青年的聲音多了點煩躁，同時往後又退了幾步。
“玩具槍嗎？”太宰治低聲重覆了一遍，然後“哢噠”一聲上了膛，“那你要試試嗎？”
青年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少年是認真的，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。
青年的臉色和語氣明顯慌亂了起來：“我跟你之前沒見過面吧？你為什麽想殺我？”
太宰治似乎輕笑了一聲：“怎麽這麽說呢，我明明是在幫你完成你的願望啊，既然你不敢跳，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。”
“從這裏跳下去，還是讓我殺了你，選一個？”
“瘋子……你就是個瘋子！”青年開始氣急敗壞起來，他現在明顯前後兩難了起來，回去也不是，跳下去也不是。
“承認吧，你就是一個連死都不敢的膽小鬼罷了。”太宰治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，不過這一次，他的語氣裏滿是嘲諷的意味。
“不然……還是讓我來替你結束生命好了。”
說著他就要開槍。
“太宰，”林予就是在這時候走了出來，成功讓太宰治停下了手裏的動作。
“小予？”太宰治有些驚訝地看著林予，“你怎麽來了。”
“因為你已經出來很久了，一直沒有回去，所以我來看看你。”林予聲音平靜，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太宰治正拿著槍指著一個人那般。
說實話，林予並不是為了救那個人才出來的，他不是聖母，不會對想要殺了自己的人心懷仁慈。他只是覺得……太宰治現在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。
“因為你說是要去洗手間，結果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，我擔心你是不是找了個馬桶自殺了，所以就過來看看。”
“咦？你是說用馬桶窒息嗎？聽起來不錯，下次可以試試看？”太宰治歪了歪頭，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。
他這樣子還挺可愛的，如果忽略掉那只舉著槍的手的話。
“……不要了吧，馬桶太臟了。”林予想也不想地替他拒絕。
“好吧，那下次換一個。”太宰治考慮了一下，答應了。
那名青年被他倆的互動看傻了，雖然他很想吐槽一句“可是這裏也不是洗手間啊，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”，可是因為太宰治的手還一直穩穩當當地舉著並且對準了他，讓他完全不敢說話。
接著，他似乎看清了林予的臉，他先是楞了一下，然後叫出了他的名字：“你是……林予？”
“是我。”林予點頭。
“你還記得我嗎？！我是生山良三，之前是和你一起在羊共事過的！”那個青年突然大聲叫了起來，同時目光轉向了太宰治，臉上帶了些驚懼，“你旁邊那個人……他是個瘋子！他想殺了我！”
於是林予又把目光轉回太宰治身上，發現對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，於是拍了拍他的手：“你先把槍放下吧，舉這麽久不累嗎？”
“你說的對，好累哦。”太宰治扁了扁嘴，說著把上了膛的槍恢覆原狀，然後收了起來。
然而還沒等生山良三松一口氣，林予就接著說道：“你說他想殺你——可一開始不是你自己主動站到那上面去的嗎？難道不是你自己想要自殺嗎？”
“……我現在不想死了！”生山良三被林予梗了一下，然後惡聲惡氣地說道。
林予：“哦，你好善變哦。”
生山良三的表情扭曲了一下，他這樣就叫善變了嗎？
“既然你不想死了的話，就從那邊上下來唄。”林予看著他說道。
“我不下去！誰知道你旁邊那個人會不會突然對著我開槍！”生山良三說著，眼睛轉了一下，“而且我腿軟了下不去。林……不然你過來一下，把我扶下去吧？”
“然後再讓你把我從上面推下去嗎？”林予雙臂環胸，用看戲一樣的眼神看著他。
“你！你怎麽……”生山良三被林予嚇了一跳，臉色都白了起來，一副心事被揭穿的樣子，連站都站不穩，眼看著就要翻下去。
林予這次因為註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緣故，見狀立馬對他使用了時間暫停，於是他整個人就要掉不掉地卡在半空中，忽略危險的情況，看起來還有幾分滑稽。
“太宰——”林予招呼了一下他，然後跑上去把生山良三往回拉。
“你要救他嗎？”太宰治跟在他身後，慢吞吞地問道。
“唔……倒也不是，就是想嚇一下他。”林予說著，把生山良三換了一下姿勢，從天臺邊緣找了根繩子，給他綁上，然後把他上半身懸掛在天臺外面，
接著他解開了時間暫停。
生山良三回過神，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，正處在一個上半身懸空的狀態，而原本在天臺入口處的那兩個人，卻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自己面前。
他明明記得，自己上一秒還是馬上就要掉下去的狀態，怎麽現在……
他一瞬間甚至以為這兩個人是要來救自己的，但是很明顯，這兩個人並沒有想要拉自己上去的想法。
因為他感覺到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綁住了，整個人動彈不得，並且上半身還探出了天臺，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你們對我幹了什麽？”生山良三驚恐地叫了起來。
“你不是想跳下去嗎？還想拉我一起下去，所以我這不是給你提前感受一下。”林予說著，扯了扯那根系緊的繩子，“如果我把這邊松掉，你立馬就會掉下去。怎麽樣？要不要試試？”
林予的語氣很平靜，就好像在說“要不要一起玩個游戲”一樣，而正是這種語氣，讓生山良三止不住地更加驚恐了起來。
他是正面朝下被綁著的，從他的視角，能夠非常清楚地看到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群，但是由於高度的問題，那些人在他眼裏都變得如同螞蟻一般渺小。就連原本輕輕拂過面頰的微風，此刻仿佛也能帶動繩索的晃動，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去。
如果從這裏掉下去的話，一定會摔成肉醬的吧……
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升起如此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，原本他就是憑著一腔沖動站到了這裏，想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生命，但是如此被人強迫著近距離接觸死亡，他又不可控制地害怕了起來。
這兩個人太危險了……如果他出聲喊人的話，會不會……
“如果你想叫人的話，我們會立馬把這個繩子放掉的哦~然後你就會……‘砰’的一下掉下去。”太宰治涼颼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，像是猜透了他心裏想的話那樣說道。
“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？”生山良三的聲音顫抖起來，聽起來像是在崩潰的邊緣。
“我有個問題，你如實回答了，我們就把你拉回來。”林予在旁邊說道。
“你問！你問！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！”
“為什麽你想自殺，還要帶著我一起？別跟我說你一個人死害怕，想找個人陪你。”林予這時候還不忘吐槽重任，這讓一旁的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“因為……因為……”生山良三沈默了半晌，終於說出了真實的內心想法。
“當年你和中也離開羊以後，羊的勢力和地位就急速下降，不管什麽人都可以來摻一腳，都可以來欺負我們，導致羊過了沒多久就解散了。從那以後我就無處可去，本來想著找點糊口的工作，但是什麽工作都幹不長久就會被辭退……而且我因為一些事情還背上了大額的債務。實在是走投無路，所以才想著幹脆死了算了。”
“然後我就看到了你……聽說你和中也當年離開羊是加入了港口mafia。呵，脫離了我們這個小小的組織，加入了真正的mafia，很得意吧？很光鮮亮麗吧？和我這個生活在陰溝裏的人真是完全不一樣啊。可是憑什麽你就能那麽舒舒服服的，我的人生就處處都不如意！而且如果不是你和中也離開了，羊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解散，我又怎麽會陷入這麽失敗的人生中去！所以這一切都怪你們兩個！是你們造成了我今天的悲慘處境！”
他越說越激動，甚至差點忘了自己半個身子還掛在半空中，直到一陣冷風吹過，他才猛然冷靜過來，原本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立刻慘白了下來。
他剛剛竟然當著正主的面說了這麽多壞話，他一定會死的吧？
林予聽他說完這麽多話，沈默了半晌，心想還好中也不在這裏，不然聽了這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呢。
“首先，我要糾正你一下，”林予並沒有收回綁著生山良三的繩子，但是也沒有解開繩子讓他掉下去，而是維持著原樣跟他說話，“你現在人生這麽失敗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好吧，是你自己身無長物，沒有賴以求生的技能，所以才會不管找什麽工作都很快被辭退的好嗎？雖然我確實是異能者並且因此受到了優待，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普通人比較多吧，普通人也都是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，並不是說只有異能者能出人頭地。只要你努力，還是有很多你能做到的事情的。”
“其次，你說羊的解散是因為我跟中也？那你知不知道羊的成員到了成年就要離開羊這件事？就算我跟中也那時候不走，過了兩年還是要走的。羊之所以解散就是因為你們太依賴中也了，一旦沒了他們，你們就什麽都不會做，這些年一直都是中也在保護你們，在給你們犯的錯擦屁股，所以你們才會產生一種‘不管做了什麽都沒關系，因為中也會保護我們’的錯覺。那你們有沒有想過，如果中也走了，羊會面臨什麽樣的處境？現在他只是比原本的時間更早地離開了而已。就算他是到成年才離開的羊，到時候的羊還是會面臨跟現在一樣的情況，最終也還是只有解散這一種結局。”
“最後，”林予伸手抓了抓頭發，有些煩躁地開口，“你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當mafia很輕松很舒服很光鮮亮麗的啊？我當初就是被現任首領給騙進來的，說什麽不會有很多任務，說什麽錢多事少離家近，實際上天天讓我當社畜，從早忙到晚，坐都沒時間坐！還不如在羊的時候可以有空摸魚。還有你旁邊這位，更慘，他天天在槍林彈雨裏面混，一不留神就會沒命，你看看他身上的這些繃帶，全部都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受的。總之當mafia根本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，還不如出去找個班上！”
林予越說越激動，恨不得把森鷗外拖出來大罵八百遍，直接把還在綁著的生山良三給聽傻了。
“……我錯了？”他有些不確定地道歉。
“自信點，把問號去掉。”林予說著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直接把人拍得晃了兩下。
“我錯了我錯了！你把我拉上去吧！”生山良三嚇得連忙大叫。
“嗯，認錯態度良好。太宰，我們把他拉上去吧？”林予說著，轉頭詢問太宰治的意見。
“我當然是以你的意見為主。”太宰治聳了聳肩，跟著林予一起把生山良三給拉了回來。
不過，他們並沒有就此解開生山良三的身上的繩子，而是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。“你就在這裏反省一下，等過幾個小時會有人來給你松綁，或者你靈活一點也可以自己解開。”
說完，林予蹲下身，再次伸手拍了拍生山良三的肩膀，卻在下一秒突然變了臉色，語氣也冷了下來：“但是如果你下一次還想對我做點什麽，我不介意真的把你從這上面扔下去。”
“不會的不會的！絕對不會有下次了！”
“好了，太宰，我們走吧。”林予站起身，拍了拍手，起身離開了。
下樓的路上，太宰治還是忍不住問：“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？”
林予不答反問：“你想殺他，是因為他把我推下去過嗎？”
“小予果然記得上一輪發生的事啊。”太宰治聞言笑了起來，“所以，這也是小予的異能嗎？”
“嗯。”林予點頭，也跟著笑了起來，“果然太宰的異能才是最大的bug啊，什麽事都瞞不過你。”
“我原本還以為只有我自己回來了，我還很擔心你呢，想著要幫你報仇什麽的。”太宰治說著扁了扁嘴，像是在撒嬌一樣。
林予向來對撒嬌的太宰治沒有抵抗力，伸手抱了一下太宰治，小聲說道：“其實我可以自己解決的啦，就像這次這樣。”
“你說什麽？”太宰假裝沒有聽見的樣子。
“我說——”林予加大了音量，還拖長了音調，卻在下一秒語氣變得輕快起來，“非常感謝你幫我報仇~太宰君~可以了嗎？”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太宰治滿意地點頭。
兩人下樓的時候，林予忍不住問了太宰治一個問題：“太宰，你為什麽會選擇當一個mafia？”
太宰治沈思了片刻，答道：“大概是因為……這是我能接觸到的，離死亡最近的方式了吧。”
雖然他現在因為林予的阻攔，自殺的次數少了很多。當然也是因為林予，他覺得，原本百無聊賴的生活似乎多了一絲生氣。
他有那麽一點……想要活下去了。
那個半透明的屏幕又一次顯示了出來。
可攻略目標人物：太宰治當前好感度：75
“那你會不會有那麽一天，決定不當mafia呢？”
林予記得，游戲裏的太宰治之所以離開港口mafia，是因為織田作之助的死亡，他在臨死之前讓太宰治“到救人的一方去”，這才讓太宰治“改邪歸正”。
但是既然他來了，那肯定不能讓織田作按照劇情裏那樣死掉，但是這樣的話，太宰要怎麽辦呢？
“不知道啊，說不定我會厭倦這一種生活，就會離開了。也說不定我在離開之前就能順從心意地死掉呢。”太宰治聳了聳肩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。
“那……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，我想離開這裏，你會跟我一起走嗎？”
“我當然是跟小予一起啦~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，如果你不想留在港口mafia的話，我也會跟你一起走的。當然，我的夢想還是可以跟小予一起殉情啦~我跟你講！上一輪我看著他跟你一起掉下去的時候，真的超嫉妒的啦——”
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林予一個暴栗打在腦袋上：“殉什麽情啊！我可不想那麽早死！你也不行！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——”
等到兩個人磨磨蹭蹭終於回到了火鍋店的時候，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。一見到兩人回來，阪口安吾就忍不住抱怨到：“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啊？怎麽那麽久了才回來，給你們打電話也沒有人接。我們還以為你們是不想買單所以提前溜掉了。要是你們再晚回來一分鐘，我和織田作就開車回去了。”
織田作之助也跟著點頭：“你們這趟出去得有一個小時了吧？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啊……”林予連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，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靜音了，上面還有十幾個阪口安吾的未接來電。
林予一下子心虛了不少，但他還是指著一旁的太宰治，面不改色地扯謊：
“因為這家夥剛剛上廁所的時候掉坑裏了，為了把他撈出來我們廢了很大功夫，最後還求助了工作人員才把他從裏面撈出來，不然他就真的要在廁所窒息而死了。”
明明是很拙劣的謊言，但是織田作之助竟然真的相信了：“那還真是倒黴啊。”
阪口安吾震驚：“為什麽連這種話織田作你都會相信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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